一直走到竹榻前,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,于是他屏住呼吸,小心地探头看了她一眼,她双目虽阖,但显然睡得不甚安稳,眼珠在微微转动,睫毛也在轻轻颤动,他怕惊醒了她,小心地不敢再有所举动。忽然,她呼吸急促,似是被梦魇住了,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,听似在挣脱什么一般,哽咽着喊了一声,却是含糊不清。他正犹豫间,她又哽咽着喊了一声,这次他听得真切,是在叫自己十七郎,情不自禁就上前搂住她,低声温言道:“阿萤,我在这里。”
她从梦魇里挣脱出来,刚刚醒来,人还是恍惚的,也许因为重伤久久不愈,精神不济,眼睛微微抬起,蒙眬地看了他一眼。她瘦了许多,整个人倚在他的胳膊上,轻得像一只鸟儿一般,她似乎还没有真的醒过来,所以甚是依恋他:“你到哪里去了?”
他就势坐下,将她揽进怀里,如哄孩童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我哪儿也没去,就在这里。”
衣袖上有微微的凉意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哭了。她是一个从来都不哭的人啊,伤得那样重,救治的时候,医士几次三番地说,只怕不好,将她手臂上的箭头剜出来的时候,是他抱着她,一定痛极了,因为她把嘴唇都咬出血了,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