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帅先生一直没有开口,面色苍白得犹如死人。他非要把我一直送到停在饮马槽边的车上去。我俩穿过整座花园,一句话也没说。我身上带着钥匙,用它打开了园门,然后,我没把钥匙装进口袋,而是默然无语地把它还给了他。他接过钥匙时的那份激动令我惊诧,使我此后不禁经常回想起来总不免要黯然神伤。我一生中从未有过任何时刻比这次离别更加难舍难分的了。我俩久久地、默默无言地拥抱着:我们彼此都感觉出这次拥抱就是最后的诀别。
在巴尔和蒙莫朗西之间的路上,我遇上一辆高级租用马车,上面坐着四个穿着黑衣服的人,含着微笑向我打着招呼。据泰蕾兹后来向我描绘的法院来的人的相貌,以及他们到的时间和行为举止,我毫不怀疑那就是他们,特别是后来我听说逮捕令不是像人们告诉我的那样是七点下达的,而是直到中午才下达。我必须穿过整个巴黎。坐在一辆敞开的马车里是藏不严实的。我看见街上有好几个人像是认识我似的在向我打招呼,可我却一个也不认识。当晚,我便绕道穿过维尔罗瓦封地。在里昂,坐驿车者都得被带去见城防司令。这对一个既不愿说谎又不愿更名改姓的人来说,可就尴尬了。我带着卢森堡夫人的一封信,前去求维尔罗瓦先生,请他想法替我免去这份苦差事。维尔罗瓦先生给了我一封信,可我没有用它,因为我没经过里昂。这封信仍原封未动地存在我的信函箱中。公爵先生一再劝说我在维尔罗瓦过夜,但我宁可继续上路,因此我当天又赶了两个驿站。